精灵族无论男女，都是异常美丽的。

    他们拥有淡色的发丝和睫毛，皮肤白皙光洁，犹如月光下的水仙花。但他们也是冷漠而不近人情的，完美的面庞上似乎从来都不存在笑容。

    不过，还有个例外。

    牧神站在树后，就像他以前偷偷瞧着精灵族舞会一样，安静地看着这场成年礼。

    精灵族人口本就稀少，可能十几年才会有新生儿出世。成年礼意味着他们从少年跨向青年，可以配对建立家庭、孕育子嗣，随后继续经历漫长的人生。他们排成整齐的一列队伍，慢慢走向石阶高台，垂首等待尊贵的精灵王在他们头顶戴上月桂花环，站在首位的，便是王子殿下慕容枭。

    慕容枭走到他父亲跟前单膝下跪，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树林。

    牧神连忙贴紧了树干。

    慕容离双手拿起花环，低沉而严厉地问：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慕容枭把头转回去。

　　“你分心了。”

　　花环被轻轻放于头顶，慕容枭却觉得犹如千斤重。

　　牧神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走下高台，才发现这孩子还是有几分像他的父王的。

　　“怎么不过去？”

　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黑影让牧神差点惊叫出声：“子煜？”

　　“我就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。”恶魔用他的蝙蝠翅膀把牧神包裹起来，看上去就像一个拥抱。

　　“子煜……”尽管不是身在梦境，可牧神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，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
　　恶魔贴在他耳边说：“大概是想要虐待自己，所以才想看看你为了别人而伤心难过的模样。”

　　“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难过么？”牧神有些茫然。

　　“难道不是么？”恶魔反问。

　　牧神无奈地叹息着：“既然你说是，那就是吧。”

　　“虽然我并不喜欢那对父子，可你既然来了又不出现，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呢？”恶魔看着那些精灵，“瞧瞧那英俊的年轻精灵，他见不到你该有多么失望。”

　　“别再说了。”牧神应该做的事是把恶魔推开紧接着回到神域，但他的视线又牢牢黏在了某个地方。

　　“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们。”恶魔的语气居然有些失落。

　　牧神侧了侧身：“我也不讨厌你。”

　　恶魔一愣，随后笑着说：“那我真是意外极了。”

　　成年的精灵们此时已经全都戴上了花环，接下来就是惯例舞会，如果精灵有意向结合，当晚就能够得到精灵王的祝福。太阳落山，篝火燃起，精灵们在树丛中的舞姿更是美轮美奂。恶魔之翼将牧神隐藏得非常好，他们坐在不远处的树杈上，根本无人发现。

　　“精灵的嗅觉很灵敏。”恶魔说，“但是你有树叶的气味，所以和森林融为一体。”

　　牧神靠着他，心不在焉地应道：“嗯……”

　　“或许你该睡一觉，我们在梦里总是那么快乐。”恶魔一手揽着牧神的腰，手掌不安分地上下移动，“或者在现实中也可以。”

　　“我们的契约什么时候才作废？”牧神羞恼地问。

　　“唔……”恶魔思索片刻，说，“除非我消失，不然你每个梦里都会有我。”

　　面对一脸吃惊的牧神，恶魔又补充道：“是你自己愿意的，我可没强迫你。”

　　“但你没说……”

　　“执明！”树底下忽然传来慕容枭的声音。

　　牧神低头看去，却见他的眼里好像燃烧着火焰，手中握着一柄匕首：“恶魔，你放开他！”

　　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。

　　恶魔非但没松手，反而微笑地将牧神的下巴抬起，而后吻了他。

　　牧神尚未作出反应，只听见耳边扫过锐利风声，随即就是恶魔一声闷哼，匕首穿过他的翅膀紧紧扎在树干上，浅淡的血腥气涌来。牧神惊惶地看向恶魔，却见他狡黠地朝自己挤了一下眼睛，化作一团黑色烟雾，与夜色融化在一起。

　　牧神瞬间失去重心栽倒下去，慕容枭抱着他，两人打了几个滚才停下。

　　“我派人去追……”慕容枭的手护在牧神脑后。

　　“不用了。”牧神急忙扯住他。

　　慕容枭顺势向下，没有任何犹豫地与他嘴唇相触。